时光眼

长时间以来的混乱作息,和汹涌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回忆让我失眠。凌晨三点,因无法忍受清醒的头脑如梦见一般的将往事一一回放,自己却不能恰好像在梦中一般的走回去而爬起来将笔记本抱进被褥,开始打字。

睡觉之前将那部最近网上呼声很高的国人原创动画看了第三遍。年轻优秀的飞行员的独白里写道:“公园里那条表皮剥落得差不多的绿色长椅,树底下一块干燥的不自然的草地和井盖边上一块印上小孩脚印的水泥地,这些本该消失的东西,都凶猛的标记着这些一去不复回的好时光。”

 

下午去银行办网银回家的路上,走过许多原来十几岁的年纪里来回过无数遍的路。这个小城还是没有改变多少,市井的味道在有些暗淡的天色底下,凄凉的让人着迷。穿过一条不算狭窄的弄堂,头顶上纵横交错的电线,天空因为两排的楼房而显得十分狭长。贴满广告的白墙,永远如飘扬旗帜一般的晾晒衣物,变压器,花盆,锈迹斑斑的防盗窗,遮雨棚,空调排风扇,一棵和楼一般高大的树。所有的这些,我所能看见的,都被打上了那个时代的烙印,因为杂乱而越发显出颓废一般的怀旧。

 

之后站在一所小学的门口,看见一群孩子放学,去年夏天和Laura坐在这所小学的水泥乒乓球台上试电台的录音,嘻嘻哈哈的念着矫情文艺腔调的Mp3录音里,夏天的蝉鸣如满眼的绿色一样被无限的延长。然后是5年前的中考,记得考试的前一天和同考场的同班同学一起来看教室,一群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刚刚打扫完卫生,女孩系着整整齐齐的红领巾替我们寻找课桌,5年前的少年因为受人帮助而说出三年后轮到那群孩子中考时,他来帮忙搬课桌的承诺。如今想来觉得可笑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那群孩子现在应该都是高中生了,每天朝六晚九的学习。而人是容易妄下约定的动物,容意说出的承诺也更容易遗忘。

 

潮湿的故乡在连日的雨水中就要迎来新年,也因为如此而一直宅在家中不想出门。每天的生活开始围绕着睡觉,做图,写代码,改图,睡觉这样周而复始的枯燥循环。偶而想要停下来在一系列的技术活中做点文艺事儿,然而在一次次的妥协之后,还是决定把一切做完了之后再说吧。

时间似是那些感冒症候时的抽纸一般从我们的生活里被迅速的抽走,而之后我们也只能偶尔在一片狼藉的不堪里瞥见那些过去的、老去的种种。这样的人并不常常存有这些过于敏感的特质,但他们能看见时光,有能够看见时光的眼睛,是时光眼。

生活里的科幻抑或是命运门一样的东西,稍稍在昨天的做的那个奇怪的梦里有了映照。梦见某些回溯时光的状景,我站在认识大学那一大票朋友们以前的某个时刻,又回到了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Freshman状态。推开一扇门,里面坐着都是后来认识的朋友,初次见面的场景因为梦的关系而有所不同,但我马上就后悔了,剧情的安排与真实的过程有所出入,那么很多人在后来的某一天便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们认识的过早了。

这篇日志写写停停写写停停的,拖沓的状态和故乡下不完的雨水一个德行。昨天坐在床上用本子继续做那些没完没了并且进程缓慢的效果图,开着SongTaste站上的音乐盒,偶然听见某段过于充沛着情感的音乐,就停下手中的活来,想。其实在很长时间埋头做着代码的日子里,当初的梦也早已停下了它的步子。

下午和父亲在街上走,年后的街道因为下雨显得很冷清,我一面走,父亲一面说,因为没有用心去听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只记得当时穿过一条马路,路边的积水让我不得不留心脚下,在那个时后,我顺带性质的回过头去,说,只要现在还在用你们的钱,我就不能买我想要的东西。父亲站在我的身后所以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一定不会是好看的。

我知道,现在我们还年轻,不懂得怎样去和父母说话,不懂得怎样把明天的盛景去心平气和的与他们描述,也不懂得去听。但我也知道,有一天我势必是要后悔的。

现在的我。年后20岁,不能完全独立,微薄稿费补助,还在用父母的钱。这让我很不耻。有很多想法,能力却贫瘠得难以实现它们。羡慕上层社会,为能给喜欢的人们买礼物而拜金。羡慕有创造力的人,能把庞大的想象力变成文字画面音乐,这些集于一身便是神作一样的电影。

 

我开始变得庸俗了。理想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也不全都是理想。我还得吃饭睡觉掏钱给喜欢的人儿买礼物;还得哭还得笑还得恋爱还得和哥们儿干杯痛饮互相点一根烟。DY从日本回来的时候我还得请他大吃大喝,花钱如流水。兴安岭,丽江,河内,大昭寺,呼伦贝尔…这些地儿还得花钱去一趟。

今天就原谅自己的庸俗吧,埋头做一些与理想毫不相关的事情,给明天写一封违心的情书,她便垂青你,让你走到明天。

 

2010.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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