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天雷地火，我必得笑着走在路上。]
——BENJAMING《总有一天》
距离六月八日那个让人突然想哭的夏日傍晚，已经过去太久。过去的四十天，于这夏日异常恬噪的气候中混混度日。也见证诸多的淡漠疏离，多半像是人生的一段闹剧。
我对你，对她说：本就是不是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人们，亦没有太多的交割，于是到了分离的时刻，甚至不用互道告别，就已是行同陌路。事实上我除了拥有你，你们，还停留在我的生命范畴之中，我几乎一无所有像个乞讨幸福的孩子。可是我亦不再年少，“少年”这样的字眼，于我来说，亦不过成为了美好的青春往事，以“曾经”这样灰头土脸的字眼来一一叙述，而这些叙述，多半是所谓夜深的寒极之语。只是停在少年末尾想要留住它而做的无谓挣扎。而你加上你们，永远也不会多过五人。
我不会说什么“年少时想要长大，长大后渴望年少”这样烂俗的蠢话。事实上，一直都觉得如果永远做个孩子，做个梦想家少年，没有什么不好。
可如今我们终于成长了，毕业了，告别了。KTV里唱着《同桌的你》时，矫情的以为大家会哭，可是，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掉下眼泪。你看，是我们麻木了吗？也似乎，没有多少孩子还喜欢唱这样老的歌了。想起了小学时代听几个上高中的姐姐们唱《童年》时的场景，外婆家的夏天异常清澈，隔壁院落里的爬上虎溢出了院墙，傍晚时河畔有风，姐姐们白皙的手臂和微褶的衣角，少女时代的声音甜到发腻。这是在那个我年幼的时代，属于她们的时代。白衣飘飘，校园里的吉他声和民谣，老狼、朴树、许巍，女孩儿们湿漉漉的一头长发，冰凉的木质地板，随声听和卡带，《机器猫》的盗版漫画，洁白的情书，大永久的高架自行车，少年明朗的笑容，女孩在后座上小声歌唱，挽起头发后是洁净白皙的后颈，精致打扮的小屋，书架上摆满成排至死不渝的青春故事，上课时在桌肚里的折给心仪少年的纸鹤……它是属于你们的，那些所有的所有的青春往事，却已消失在昨天那漫长的漫长的青葱夏季。
婴孩长成幼童，幼童蜕为少年，少年步入青壮，青壮沦为中年，中年继而衰老，老者终为亡灵。人生无非是如此轮回，我们又何必纠葛于所谓青春，低下高贵的头颅来跪求她不要走远。读到过一个孩子的语句，他说：“每个人贫瘠的幸福，并不是一直虔诚的匍匐就能触摸到她的脚趾。”你们高高在上，你们不懂。
如今看着姐姐们一个个步入婚礼之堂，即使婚纱再洁白，也无法去比及那个夏天曾穿在她们身上的，洁白的年少衬衣。这不是可以类比的颜色，我看得见，她们却也永远也不会明白。
这个世界变了，许多人会笑，亦有许多人在哭。
那天一个朋友从武汉回来，我陪他打了几轮台球，顿觉索然无味，便沿着漫长的河堤一直走。仲夏夜晚河堤上散步的人异常的多，我觉得腿脚无力，只想坐下来停一停。便和朋友向后跳坐在大理石的栏杆上，看面前穿过的人，亦想到曾经无数次于夏季夜晚下晚自习后回家时，街道上依旧是一幅灯红酒绿之景，街边的地摊、小吃，是所谓闹市。觉得人生飘忽不定，我们终其一生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在整理房间的时候，找到一些以前写的陈旧而稚气的东西。其中有一篇小说，是拜托朋友打印的，我把它翻开来，又像是回到了那个梦想家的时代。而事实上我这样意正言辞感时伤今的说出这些话，那个时代也不过仅仅过去了两年而已。
我在那篇小说里说：
“然后我们高考，毕业，上大学，毕业……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得这样，走这一条必须经过的路？”
这无疑是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罢。
那天和那个已不是少年的少年坐在河堤的围栏上，他说，回来后坐在公车上看见两个女生背着书包拿着手机说快迟到了快迟到了，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我坐在路灯光线被茂盛树桠挡住的另一面阴影里，他不会看见我的表情，亦是相对无言的。
在另一个少年家吃晚饭的时候，他与我谈论起种种高中往事，且有一些跃跃欲试回到过去的感觉。我突然放下筷子，说：“DY，我们已经不是高中生了，那些少年事也不要再提了好吗？”
你看，是我在逃避吗？
十八岁这一年，我怎么突然就学会逃避了。
这段时间的睡眠，被连续不断的梦境打扰。梦见很多过去的朋友回到身边，梦见和你们一起唱《童年》、《同桌的你》、《那些花儿》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梦见我爬着楼梯去班上上课，你突然在楼道里出现，是脸颊和头发同样柔软的少年，你还是穿着小学时代白底蓝边的夏季校服，没有长大，一脸微笑，说：“是你吗，FC？”。我多想哭多想哭多想哭。
亦有小学时代的班主任，然而在梦境中，却永远只有她的名字出现。我反复询问小学时代的，出席了我的梦境的几个朋友：“陈老师在哪？陈老师在哪？她在哪？……”、“你看到过她吗？有看到过吗？”
至此，我已有六年，不曾再见到过她。
昨天下午，坐在风扇下读书。知了的叫声因为已经习惯而忽略去，房间里只有风扇声与电脑里朴树的歌。我读到那本书的最后一页，那个叫BENJAMING的漫画家用毫不矫饰与毫无羞耻心的句子对我们说：
“话锋如刀，伤人好像闪电一样，你看，我已经成熟了。我已经无耻了。要让这么短暂的人生过得和幻想一样。
想骑着骏马奔驰在草原上。
想和儿时的朋友对着家乡的河高歌。
我仍然活着呢！
所有道貌岸然的人们都蔑视了我，所有伪装的朋友都失去了，那又怎么样？
哪怕天雷地火，我必得笑着走在路上。”
犹如成人之礼的一堂必修课。
FINAL
Fly Castle
2008-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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