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毒药

一个朋友曾经问过我,生命是什么?我说,是活着。他躺在病床上,深吸了口烟,头顶是空空的天花板,他接着又问,那生活是什么?我想了想,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说法——更好的活着罢。继而是沉默,这与答案无关,每个人的心里其实早有了一个自己的定夺。

就苟且活着这件事情本身,人类只需像个爬行动物一样的获取水、食物和空气即可。而更好的活着,却需要的太多太多。

前者人类对生存的苟求与蝼蚁无异。而后者——生活——这种对普通生命来说锦上添花的表达方式,却有着千万种的表现形式。

那天飞子和我说,之前我有那么那么多的想法,想去哪去哪工作,现在哪也去不了了,只能在赤峰。

我说,因为牵挂吗?

他说,对,处了个对象,等今年从南方回来,就订婚。

我突然不知道是应该祝贺他还是说些什么。想起了曾经的年岁,也想起了《老男孩》里的一句歌词——“注定我要浪迹天涯,又怎能有牵挂”。

这些年,走得孑然一身,因为不曾有过真正的牵挂,所以我似一叶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的病叶,到哪是哪。雁尚且过而留声,但人却不留痕迹。

当然,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和那些在漂泊的故事里写下句号的少年们一样,牵起某一双手,似终于从海面飘泊上岛屿的种子,在某一地生根发芽。

但那时不是现在。

现在依旧还有太多的未知。未知如生活的轨迹并非既定,而是由每一个相关因子类似万有引力般作用成型,环环相扣的如一副牌局。

不是么。

那天在公交车上,看到了两个盲者,手持盲杖一步一敲的走进车厢,两个人都背着巨大的登山包,一个带着墨镜一个可以明显的看到眼瞳无神。 但若不仔细分辨却又绝无异样。应该是出游的朋友,坐在位置上,神情肃穆,手持长长的盲杖仿佛凛冽的长枪,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一句交谈。到站时,其中一个向另一个说了句下车,仿佛配合多年的战友,其中一个负责开路另一个有条不紊的站起来,向一个方向摸了两次摸到了栏杆,继而摸到同伴的位置,紧跟着一步一敲的下了车。直到他们的身影被重新行驶的公车远远抛在了路边,我才回过头来,一切让人唏嘘。

这个世界赋予了我们太多,但人类是永远不满足于眼前所见的动物,欲望,膨胀,似飞向高空的气球。

但又可曾想过,我们面对世界面对命运,就如同待宰割的羔羊。你所拥有的一切,一切更好的活着这个动作,也许在顷刻之间便如幻梦泡影般戛然而止。

在这矛盾中,要如何自居,一直是一个让人困扰而胆寒的问题。所以多半时候,我从未思考,况且思考也得不出答案。

就好像是被泼了一盆脏水,于是所有的设想,甚至带着洁癖般的完美计划,全都开始走样消失。《致青春》里的陈孝正说:“我的人生是一栋只能建造一次的楼房,我必须让它精确无比,不能有一厘米差池。”

而灾难是一页毒药,毒死了所有写在成长路上的华丽细菌。似乎是失去了一个臂膀,但却又似乎多出了一只眼睛。

最近因为工作调整的原因,整日待在长沙的房子里,上网,听歌,查找资料,看很多以前舍不得看的电影——我和邓姑娘说,以前下了很多自以为很感人的电影,放在硬盘里不舍得看,想要有一天和喜欢的姑娘一起慢慢欣赏。直到后来我才醒悟,将来的那位姑娘,应该早已看过了那些曾经感人一时的电影。就像一筐桃子,有好吃的不好吃的,有些人喜欢先吃好吃的,再吃不好吃的,而有些人则截然相反。是我唐突了,她一定会说,我已经看过了。

过去的自己,就像不停的去完善一栋大楼,精打细算,将最好的留在最后,似乎简化了前三分之一的人生。但是我们永远无法规避一些不尽人意,人生的大楼,谁能说可以建的完美,哪怕自以为是的平步青云,却还是缺少了中间夯实的岁月。

像是熟稔百度百科里”孤独” ①的释意,我亦开始学会今朝有酒今朝醉了——一个人穿过古城三月乍暖还寒的夜风,穿过悠长悠长的灯红酒绿的巷子,走半里路,寻一家饺子店,要了半斤水饺,几个蒜头,一瓶小酒,像是树人先生笔下的孔乙己——“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一般填饱眼下的快乐。

而那一度束之高阁的爱情,它就如同案台上的温酒,喝下去会醉,放太久会凉。

搁笔的刹那,突然想起《致青春》的尾声,陈孝正对郑微说的那句话——

我甚至觉得我自己是个爬行动物,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直立行走的。

 

Final

BeiTown

2014.03.20

  ①孤独,在中国文字里解释,孤是王者,独是独一无二,独一无二的王者必需永远接受孤独,他不需要接受任何人的认同,更加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王者绝对可以在很平静的环境下独行。——《百度百科—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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